白雲，青山綠水，觀月崖在那雲霧繚繞中時隱時現，遠處水鳥劃水鳴叫。

“蒼術還未有消息嗎？”龍翟負手立於湖邊，看著周蕁與關千尋坐在一起忙著烤制食材，煙火中她臉上梨渦淺淺。秦偵在他身側搖頭，答“前段時間還有使者前來，近日，半點消息也無。”

“陛下，是否還請白鳳幫忙？”

龍翟搖頭“朕親自去看！”

秦偵一驚，話還未到嘴邊，關千尋起身將一塊烤好的魚送到他面前，淡笑著詢問“秦偵，你要吃嗎？”剛想搖頭又一把拉過她，雙眸緊盯著她的，語氣中帶著急切“你都知道什麽？你為什麽不全說了？”

“千尋，龍淵中，到底還有什麽秘密？”

臉上的笑意消失，她低頭失落的看著落在地上的魚，再擡頭時秦偵卻是滿臉的不耐，越加握緊她的手腕絲毫不在意她因為痛楚而緊蹙的眉頭。“不要這樣看著我！你還不說實話嗎？為何你將蒼術送出去就再也沒有消息了？他是不是已經遭遇不幸，紫菀公主呢？隋朝的消息是怎麽樣的？”

周蕁起身欲要分開他們，卻被橫亙在面前的手臂攔住，龍翟將他往身後推了推，走到關千尋身邊。“朕也想知道原由，姜斂是否是這一切的兇手？東洵近百年來的囚禁是否與他有關？”

“不是！”

“那你說呀！”秦偵對上她的，雙眼剎那間就紅了，如同困獸一般想要找到突破口，手心的力道卻絲毫不減。搖頭，她的解釋蒼白無力，強笑著“這一切與姜斂無關，淩落只是想懲罰他，你信我，這一切真的與他們無關。”

“關千尋！”額角的青筋暴起，她纖細的皓腕仿佛快要被他折斷，她眼中的脆弱明顯，帶著深深的哀求“到底有什麽不能說的，你有什麽理由，這裏面到底牽扯著什麽？”

“.......音術！”

“我不是音術！”他咆哮著提起她的領口，為她所謂的前世今生，卻連任何發生這一切的理由都不肯告訴他，她心痛的想哭，原來打開前世的記憶這樣的痛苦。不舍，她不願他想起一切。淚水滴落，她沙啞著聲音求他“如果可以，請不願逼我，不要逼我！”

“走開！”周蕁越過龍翟用身子撞開秦偵，攬著關千尋緊緊的護著她，無法平息心中的怒氣，指著他吼道“你算什麽男人？這樣對付一個女子算什麽？她是的愛人，不是你發洩怒氣的工具！你也不過一個凡人，你知道千尋每天要承受的痛苦嗎？如果你不願意，你給我滾的遠遠的！你若......你若一直效忠於龍翟，那你為什麽還要這樣拉扯著千尋不放，她為了你散去仙靈，改你命格冒著被神界發現的危險這樣對你，你憑什麽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她？她不求回報的為你，你又為她做了什麽？你可知，她承載著千年的記憶，承載著那麽多不可以，只為了你，只為了你的有求必應！你什麽都沒有付出，你憑什麽讓她付出這麽多？”

“別說了！”關千尋胡亂擦幹臉上的淚水，拉著周蕁不想讓她再說，周蕁瞪著她，拉開她的衣袖，入眼觸目驚心的青紫“我偏要說！千尋......”她伸手指著秦偵，痛斥著他的所為“那個男人，他根本就不愛你，他只是在意你神女的身份，他只是想要利用你的神力為他效忠於他的國家他的君主！！你已經明白一切，你又為何苦苦為難自己？你為什麽，一點都不為自己爭取？”

“我能怎麽爭取呢？”癡癡地看著他，秦偵望向別處，她註視著他的側臉，這是她想念忘不了的容顏。“這麽多年了，我最不想的就是他難過......好，我答應你，只要我在，你要我怎麽做都可以。”因為沒有太多的時間了，他們不會在一起多久了，凡人的生命短短數十年，不過這樣也好，不能白頭雖然痛苦，可是只要曾經擁有就好了。周蕁望向她嘴角滿足的笑意，拿起拳頭狠狠的砸在她的背上，淚水飛濺著落下來，怎麽會有這樣傻的女子。

“你說的？”秦偵急於想知道理由，忽略了他可以承擔的後果，關千尋強笑著點頭“等時機到了，我一定告訴你！”

剛剛擡起的心又落下去，秦偵的表情說不上失落還是生氣，望了一眼龍翟“那你何時告訴我們？”

關千尋放下袖口，遮住手腕的傷，擦了擦眼淚，轉身去取了些烤制的食物過來。“你先吃些東西吧，等......”

“我不吃！”心中不知哪裏來的憤怒，伸手掃開她手中的盤子，也不再看她轉身就走，周蕁望著他的背影咬住嘴唇，打心底怨恨起秦偵來。

“值得嗎？他居然是那樣的男人？”周蕁問她，起初歡喜的聚在一起吃東西的好心情全都沒有了，嘴唇抿了又抿，揚起下巴側過臉對著龍翟，嘲諷之意很濃“你這忠誠的將軍怎地不親自出海護送紫菀公主呢？或許可以有什麽重大的發現對不對？”

擡腳走過關千尋，擡眼望天“是個人都知道那邊定是出了什麽事，可是是誰做的並不知道，不管那個人是不是姜斂，這些事情都與魔族有著一定的關系，東洵以外的某處海域一定有了什麽可怕的力量，不然蒼術不會要求千尋你用傳送門送他出去。再者過了這麽久他都沒有回來，使者也沒有再來，這些猜都猜的到，某處的海域一定是出現了什麽問題。或許是魔族，也或許，只是普通的海怪。千尋，你遲遲不出手，是不是你不能出去東洵？還是......這些都是我猜想的，只是秦偵，我看他根本一點都不明白，只是一腔熱血灑在他這主子身上！”

最後一句話是說個龍翟聽的，他微微動了動手又松開“你知道些什麽？”

“龍翟，這就是我們的不同了，你雖然聰明，可是你的目光看的還是太少！”深呼一口氣“當然，我不是說你鼠目寸光，因為這個大陸，甚至還有迷惘森林裏面的秘密你知道的少之又少，你不了解，我也不指望秦偵能了解多少。可是，你是他的主子，能不能好好對他說說，不要一味的對待別人索取，難道自己就不懂得替他人想想為他人做做事情呢？”

“你！”龍翟蹙眉，周蕁知道他那所謂的帝王面子其實就是大男子主義，她看也不看他，擡手制止“你要說什麽我不想聽，如果你現在不滿意我的解釋你可以離開！”

轉身，龍翟只是冷冷的看著她，她擡頭望了望烤架的食物，心中思緒哽做一團。“你不走我走！”

周蕁走過小橋，快步走到那片小樹林邊，下意識的護著小腹，心裏卻是埋怨著龍翟氣著秦偵居然是那樣的男人。此時正值夏日，樹林中悠悠的涼風吹來，果然是不能吃燒烤的，吃的不是時候，吃多了也上火。心煩意亂的用手掌扇了扇，出了汗水的衣服更是難受，抖了抖衣服，身後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傳來，想也沒想轉身就是一句“跟來幹什麽？”

“蕁姐姐！”

周蕁一看見來人，高擡的肩膀一松，有些不好意思的說“對不起，我以為是龍翟！”

關千尋蒼白著臉，臉上細細的汗水，嘴唇淡淡的紅，一雙如水的杏眼楚楚可憐。她是美麗的，即使是這樣也令人想要疼惜她，周蕁上去想說什麽又低下頭去，雙手交握著扭動，躊躇了半天一句話也沒有說出。

關千尋笑了，眼睛裏細碎的光，周蕁知道她是在笑自己這副傻氣的模樣，低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跟著笑了笑。

“我真羨慕你和皇上！”關千尋的聲音很柔，語氣中難以掩蓋的欽羨使得周蕁怔了怔，羨慕？當一個人生活中某些事情有所缺失才會羨慕別人，那個人，令她說出羨慕自己的人是秦偵嗎？

伸手握住她的，想也沒想就說“好姐妹，可不可以不要這樣，身為二十一世紀的女性，難道你離開了秦偵就活不了了嗎？”

關千尋在聽了她的話纖長的睫毛低垂下去，周蕁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，明明知道秦偵對於她意味著什麽。

“我不是故意的！”咬了咬嘴唇，不敢再說話，有些事情理不清頭緒會越幫越忙。關千尋與秦偵是上一世的戀人，她違背了這麽多花了上千年來尋找音術的轉身，又怎會輕易就放棄呢？

頭往下垂了垂“對不起！”

“你不用道歉，我與他的事，早就已經是這樣了，與人無尤！我羨慕你與龍翟，那只是因為你們這一世都是凡人，可以簡簡單單的戀愛，現在你有了孩子，可以以他妻子的身份幸福的走下去！”

“你呢？你不可以嗎？龍翟可以讓你嫁給他，只要你願意，為什麽上次龍翟讓他向你求婚你不願意呢？”

“我已經做過他的妻子了，那段時間我恨快樂，很幸福。只是被某些原因錯過了，現在可以見到他我已經很開心了，嫁給他就算了！”搖搖頭，忍住眼中的酸澀。

周蕁發覺了什麽，望著她“你活不了多久了是嗎？”

關千尋猛地擡頭看她。

周蕁笑笑“我知道，你散去仙靈改變了秦偵的命格，是要受到懲罰的，可你不遠劃地為魔，所以就這樣一點一點的流逝自己的生命。你沒有靈魂不可以真正轉世為人，即使是化作凡人也活不了多久。你所承受的痛苦一定比任何人都多，只是秦偵不了解，因為你知道，打開前世的記憶是多麽的痛苦。你不願意嫁給他為妻，那是因為......你知道自己不能陪他到老，千尋，到底是誰詛咒了你，還是你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！一定要，這麽懲罰你？”

“原來我與淩落的話被你聽到了啊？”無奈的聳聳肩，可是仍然止不住淚水“原來知道這些的，只有蕁姐姐你，我不想他痛苦的......”

伸手擦著她的眼淚，周蕁捧起她的臉“這是你的命嗎？那所以淩落早早將你召喚了過來，她怕你受傷又要你受了傷！那她為什麽又把我帶來了呢？”

“龍翟身上的封印需要一個凡人來解，你當時落入水中本該死去，淩落發現了你，所以散去打量仙力將你帶來此處。可是，她不是想傷害你的！”

為什麽不告訴她呢？現在從關千尋口中得知，卻不知是什麽滋味，松開她轉身對著樹林，即使是淩落無意帶她來到這裏，但也改變了某些事情原本的態度。到現在，也不知道是龍翟成就了自己，還是自己成就了龍翟。

蒼術遲遲不歸，秦偵和龍翟就不會放下心來，如果關千尋所說的都是真的，這一切都不是魔族所為，那麽真正的主使是誰？

“要打仗了！”身後關千尋低頭喃喃說道，緩緩轉身，順著她的目光望去，潔白的雲碧藍的天。

“......什麽？”

“你放心，這裏暫時不會有事，迷惘森林還在，姜斂還在！”

她的話周蕁不懂，可心中的不安像一把枷鎖牢牢地沈在身體上，逃不開也不知怎樣逃開。

秦偵好在哪裏呢？關千尋那樣愛他，反過來她曾經問過龍翟自己好在哪裏，龍翟當時只是認真的看著手中的卷宗，她放棄答案之後準備離去，龍翟走在她身後抱住她“喜歡一個人，非要口中所言才為真實嗎？”

“女人都是這樣的，很晚了，休息吧！”

他嘆了口氣，說：你是神女賜給朕的！

她怔住，心中不知是何滋味，再次轉身他已經離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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